扶摇息

 

通天好歹是按下了现在就给府梨换衣服的想法，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这样一想后他果然畅快许多，抱着软软的幼年二哥走在了碧游宫中。

碧游宫之中，殿宇楼阁无一不精。这并非玉虚宫的巍然大气，云雾缭绕之间是凡人不能触碰的天上仙物；碧游宫上的建筑更加精巧美丽，也更……

易碎。

通天抱着府梨，看着十天君互殴之间把一座竹楼打塌，再把旁边几座琉璃大殿和塔震碎。

广袖挡在府梨面前，把冲劲结结实实地拦在外面。通天甚至还轻声问他：“有伤到哪里吗？”

相信此时若有任何一位圣人在这里，都很想甩通天一句——你到底是对自己有多不自信啊！

讲个笑话：堂堂圣人担心在自己的保护之下的小孩儿能被几个大罗金仙伤到。

府梨虽然还不太清楚这些事，但也明白通天与前面拆迁的几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很大，他甚至没有被风卷起一丝发，所以他对着通天摇了摇头，乖巧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暴击。

身为三清最小的那一个，通天是从来都没有体会到被小孩子萌到的心情的——有的是他的两个哥哥，但是一位淡然一位冰冷几乎成面瘫，是从脸上看不出来被弟弟萌到的飘然。

收的弟子虽然可爱还任由他揉，但按长相来看绝对不会有他二哥这样可爱的！而且弟子可爱一下怎么能和自开天起就陪伴自己的二哥这样乖巧笑着相比呢！

通天觉得自己瞬间被这一个笑容甜到整个圣人都飘飘然了。

色令智昏虽然不太恰当，可要是让通天现在去怼另外四位——道祖、魔祖不算——他也不带一丝含糊的。

老子：谢邀。

府梨笑完之后才感到通天看他的目光变得灼热，里面是他所不懂的情绪。他疑惑地回望过去，眼里的纯真茫然扑了通天一脸。

通天：“……”

通天暗暗摁下了自己想要去揉二哥的左手，亲密地蹭了蹭府梨的侧脸，最后没忍住，轻柔的吻落在府梨眉心，他笑道：“真乖。”

府梨显然更加迷茫。

不过，他的气息这么熟悉……随他吧。

做了决定，府梨抓着通天的衣襟又靠近了通天一些，窝在他怀里，细软的发丝有些许垂下遮掩了他的面容。

秦天君收敛了所有煞气，恭敬行礼：“弟子见过师尊。”

后面是跟着整整齐齐飞快收拾好自己仪容的九人。

对于玉清圣人他们是惧怕因此越加留下不好的印象，被罚。对于师尊，整理仪表，当然是为了给男神留下一个良好的影响啊！

“记得修好房子。”

十天君齐齐点头，完全没有刚刚大打出手甚至全无仪态撕脸的凌乱。

通天施施然抱着府梨走了过去。

“那是师尊新收的弟子吗？”后面窃窃私语。

就这样，通天带着府梨慢吞吞地逛完了百分之一的碧游宫，花了一天时间。更多时候，他们都是在躲避倒塌建筑，顺带看一堆毛茸茸蹦跶。

留下了一堆震惊。

并没有多少弟子是如同多宝等嫡传弟子一样可以认出府梨的模样正与玉清圣人相像。

也亏得如此，不如传闻必定满天飞。

日落时，通天抱着府梨站在一处高崖上。脚下是万顷碧波，浪涛拍打。

落日之光染红了辽阔穹苍。

“小……府梨啊。”

府梨抬头去看通天，同时拍拍他的手，平静地道：“放我下去。”

但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小太嫩，以至于平静的声音都是奶声奶气的。

满心满眼都是“好好好都依你”的通天把他放了下来。

府梨又靠近了崖边几步，从远处看来已经是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被风卷起落海。

风很大，呼啸着穿过去。

朦胧的月色在降临，柔和的月光莹莹地撒在地上。

缺月与余晖相映。

“日月同天。”

通天在他身后几步，闻言道：“现在是羲和在行使太阳的权。”

“……也仅此而已。”

府梨没听到他后面那句，他平淡地伸手。

那一刻，风浪静止。

下一息，通天双手穿过他腋下，将府梨整个抱起。风接着乱拂，浪涌起又落下，声音溅起许远。

眼里的冷淡还有几分残留，小少年缓缓地对上了通天双眼，抿着唇瓣不说话。

“你看到了什么？”

通天覆在他耳边轻声呵气问道。

我……看到什么？

眼前一切飞快转变，最后成了再寻常不过的夜图。

落日余晖被皎皎月色取代，安谧笼罩了洪荒大地。

灵火和烛火的光亮了起来，夜明珠的光晕柔和。

碧游宫在光下更加精致，淡去了几分白日里过于高涨的活跃生气。

府梨无措，双手绞在一起。

“不要去看……好吗？”通天在他耳边道。

“我……”

“最起码，一年之内，别去看。好吗？”

通天并不清楚，但也知道这是记忆在回来的节奏。

想来是三清之间的联系在帮助二哥，当二哥来到他身边时，冥冥之中的牵连就在默默倾斜，帮着二哥恢复。

失忆的二哥他可以肆意去亲近，恢复记忆的二哥……

他还有多少理由呢？

通天手臂无意识收紧，“府梨……浮黎。”

他咬字清晰，清晰到府梨都没有办法忽略。

“你在叫谁？”

一怔过后，通天恢复了往日神态，自若地将府梨揽到怀里，“当然是在叫你啊，小府梨。”

他笑得眉眼弯弯，锋利如剑的眼画出了殊绝的弧度，是划破冰雪冷漠的热烈鲜红。

红衣绝世，长剑纵横。

府梨没看到他这神情，只能听到通天噙着笑意的话语。

“你这么可爱，我哪能分心给旁？”

府梨：“……”

“小府梨，记得哦。”通天道，府梨感到了吐息埋入了自己的颈窝，“你就是你，不是谁。”

你是我掌中皎月明珠。

是我心中珍宝，烙印一生，不得磨灭分毫。

“那你，又是谁？”

府梨如是问。

他抬手，向后，触到了通天埋下的面容。

娇嫩的手落到了通天脸上。

通天眨了眨眼。

“我是……”

通天。

上清、玉宸。

尾音缠在了风中，饶是府梨都没听见。他皱眉，然后就被通天手指强硬地抚平。

“小孩子皱什么眉。”通天略带几分斥意。

这斥责并未维持多久，通天下一句便道：

“不过我家小府梨就算皱眉学老头子，也还是最可爱的孩子呢。”

府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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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采访一下天尊，看着这一篇您作何感想？

元始（擦玉如意）：你什么时候让我恢复记忆？

我：……咳咳……这个嘛……

元始（口气无奈）：他怎么就对自己这样没信心？他难道以为，失去记忆的我就会轻易地任由谁抱着搂着？

我：……（我是不是应该去车底？）